道德的谱系-2罪欠,良知谴责-2


这正是责任如何起源的漫长历史。正如我们业已认识到的那样,那个驯养一只可以做出承诺的动物的任务,在其自身中包含了一个近期任务作为其先决条件和准备工作,即在一定程度上首先使人变得有必然性、变得单一、变得性质相同、变得有规律性,因而也就变得可以被估算出来。这样一份艰巨的劳动,我把它称为“习俗的道德性”(参见《朝霞》第7、13、16页)——它是人类漫长历史中针对人自身的真正劳动,人类史前的全部劳动在这里获得了意义,得到了正名,无论这些劳动中包含了多少严酷、暴虐、无聊和愚蠢:借助于习俗的道德性和社会的强制,人真的被造就得可以被估算了
如果我们把自己放在这一艰巨过程的终点,放在那棵大树结出硕果之时,放在社会团体及其习俗的道德性最终显露出它们乃是何种目的手段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社团与道德之树上最成熟的果实就是独立自主的个体,那个只与其自身相等同的个体,那个重新摆脱了习俗的道德性束缚的个体,那个超越习俗的自律个体(因为“自律”与“习俗”相互排斥),简而言之,我们这时就会发现具有独立的和长期的意志的人,他可以做出承诺——在他身上有一种自豪的、在全身所有肌肉里颤抖的意识,那是关于最终将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以及最终其内心将显化出何物的意识,那是一种真正的权力意识和自由意识,那就是人的一种完满感觉。这个变得自由的人,这个可以真正做出承诺的人,这个自由意志的主人,这个独立的君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与所有那些不可以做出承诺、无法为自己做出准确预言的事物相比,他具有多么大的优越性,他引起了多少信任、多少恐惧、多少敬畏——这三样东西都是他“应得的”——而他通过控制与统治自己又是怎样势所必然地去统治周围环境、统治自然、统治所有意志薄弱和不可信任的家伙?这个“自由的”人,这个不可摧毁的长期意志的所有者,在统治问题上也有自己的价值尺度:他从自己的角度去观察别人,并以此尊敬或蔑视别人;正因为如此,他必然尊敬那些与他自己相同的人,那些强壮的人和那些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做出承诺的人)——也就是每一个能够像个独立的君王一般做出承诺的人,他不会轻易做出承诺,也很少许诺,而且要花很长时间做出承诺;也就是每一个在信任问题上吝啬的人;也就是每一个信任就意味着褒奖的人;也就是每一个能够许下可以信赖的诺言的人,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哪怕是遭遇不测,哪怕是“对抗命运”,他都有办法坚持自己的诺言——:同样,他也必然准备好用脚猛踢那些随意许诺、却又瘦弱无能的轻浮鬼,准备好用戒尺与鞭子去惩戒那些诺言刚出口就已经不算数的骗子。他骄傲地认识和意识到,责任乃是非同寻常的特权,乃是罕有的自由,乃是驾驭自己与命运的权力,而这些都已经深入到了他的内心最深处,并且变成了他的本能,占据主导地位的本能:——假如他必须用一个词来指称这种本能,他将会如何称呼这一占据主导地位的本能呢?毫无疑问:这个独立自主的人会把它叫做他的良知……


文章作者: 钱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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